11月,广州的疫情集中于海珠区,海珠区的疫情集中于康鹭片区(康乐村和鹭江村)。因为疫情,康鹭片区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。
康鹭片区,是广州特殊的城中村。
第一, 人口密度大。
康乐村建设用地为608271平方米,村常住人口3137人,户籍人口2562人。
鹭江村建设用地为518856平方米,村常住人口3527人,户籍人口2272人。
除了村民,在这片约11万平方米的土地上,还住有约10万的外来就业者,其中60-70%为湖北籍。
正因为人口密度大,城中村的居住空间狭小,令疫情防控难上加难。
第二.依托中大布匹市场,康鹭片区成为典型的生产商贸型城中村。
全国纺织看华南,华南纺织看中大。据统计,中大布匹商圈拥有59个分市场,高峰时商铺达到2.3万间,总建筑面积达到300万平方米,经营品种超10万种,直接从业人员超10万人,关联产业人群超200万,年交易额超2000亿。
紧邻中大布匹市场的康乐村和鹭江村,在市场力量的推动下,逐步演变为成为了布匹交易、服装生产和从业人员居住的“产业小镇”。
第三,城中村村民收入高。
因为中大布匹市场的效应,村民收入畸高。根据公示的旧改基础数据,康乐村的人均分红为244365元/人,鹭江村为158313元/人。
1、 城中村人口密度高,基础设施和服务设施不足,公共空间狭小等等弊病和问题,在本轮疫情中,被进一步放大了。
康鹭片区不幸成为了典型。
即使采取了封控,仍无法在短期内阻断病毒传播。
长期封闭大量人群于狭小空间,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问题。
最终的解决方案,还是人口疏散。
2、 中心城市都存在城中村问题。
不止在广州。深圳的中低收入群体,很多也住在宅基地房子里。
这是大城市光鲜外表下的一种奇特现象。
土地二元制的制度,是根源。
如果没有城中村,城市的经营成本和生活成本将是另一个级别。
城中村已经是大城市难以分割的紧密组成部分。不是一个“拆”字那么简单。拆掉后,对城市和产业的影响,要认真评估。要有相应的结构来补上。
以广州康鹭片区为例,疫情下,很多人都主张尽快推进城中村改造,尽快解决这10多万人聚集的问题。
事实上,康鹭片区早已列入了改造计划,在2020年就选定了合作开发商。
然而,中大布匹市场和康鹭片区,早已经是一个难以分割的“产业小镇”。无论出于何种目的,拆除康鹭城中村,势必对中大布匹市场这个2000亿的产业集群形成重大打击。
就算不拆除,这轮疫情下,大量商户和经营者被动撤出,也让中大布匹市场元气大伤。
3、 中大布匹市场和康鹭片区,是市场力量长期集聚形成的。这个区域有产业,有烟火气,但也缺了不少的东西。
无论是城市配套,还是公共空间,这里都欠缺。当然也缺乏高质量的生产空间、商贸空间和居住空间。
但这些都不是致命的,最致命的是:缺乏一个稳定有效的利益机制。
——地方行政部门缺乏税收,缺乏动力,但管理责任(治安、消防、管理等等)沉重,开支不少。
——拥有物业产权的村民和持有者,坐享丰厚的租金收益。
——布匹产业经营者,在变幻的市场竞争和时代变局中苦苦经营。
中大布匹市场和康鹭片区是市场力量自发形成的“野孩子”。利益机制的不平衡,令这个“产业小镇”潜伏着危机。2022年这一轮疫情,令产业链遭到直接冲击。但几乎所有人想到的,不是“救产业”,而是“拔掉城中村”。
4、城中村,容易让人产生误读。
例如,因为康鹭城中村,搞掂了近十万外来租赁居住的人口,城市有关部门还认为自己没有了解决外来低收入群体居住的责任。
5、最后说一说城中村改造。我始终认为要重视城中村改造的风险。
在楼价和地价都处于历史高位的时候,进行城中村改造,时机选择有点疯狂。
万一房地产市场出现大波动,楼价、地价大幅回调,局面将难以收拾。特别是地方政府没有“余粮”的背景下。